咱出身於禮義之邦, 從小受聖人之教, 修身養性, 與人為善, 多年前

來到這化外之地美利堅合眾國, 混飯糊口之餘, 也是謹守道德法度,

不敢稍有逾越. 個人的理念雖是如此, 卻也清楚, 一樣米養百種人,

要求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打交道相處, 常是奢求. 無規矩不成

方圓, 所以規矩立下了, 自己戮力遵守, 也希望別人努力做到.

在生意上, 我與大陸的供應商之間的共識是, 貨到付款. 過去二十多年

來, 未曾讓人催款詬病過. 若是信用不佳或雙方尚未建立交情, 錢到

出貨也是常態. 若有意做假, 不管再嚴密的條款措施, 都有出錯的可能.

買賣雙方, 其實是唇齒相依, 沒有誰欠誰的問題. 在此與客人之間的

往來, 就比較複雜. 客人下單買貨, 多數要求一個期限, 延遲付款.

這是行業裡頭的常態, 我也按例給他們30天的Term.

在美國, 這樣先出貨後收錢的行為, 基本上是無擔保的貸款, 是沒有保障的.

因此客人欠款到某個程度後, 我就會緊縮他的信用, 不會啟動催收的手續.

欠款沒有清除之前, 我是不會接受他的訂單出貨, 而往往對這些客人來說,

這意味著因為零件的不到位而失去生意的機會. 他若覺得可以忽視我的重

要性, 轉向別人採購, 再造成一些別人的債務, 那麼請便.

別在走頭無路時, 再回來要求破鏡重圓.

十幾年前有位中國籍的客人, 欠了一萬三的貨款不付, 打電話去催, 永遠是

答錄機要我留話, 就是選擇性的回覆. 終於在我將這筆欠款列為年度呆帳後,

他打電話進來協商, 說是欠的錢先掛著, 今後的訂貨一律以現金支付.

我沒有接受, 欠款沒有一次付清, 那就沒啥好談.

沒多久, 就聽說他退出行業了, 在大陸也是有如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 真是

多行不義必自斃. 從此我對上海來的商人就有戒心.

有天一位韓裔的客人傳來一張訂單, 密密麻麻的兩頁四十多個項目.

每個項目頂多是五個, 這足足讓我花了半天的時間將貨攏齊.

幾百塊錢的生意純為拉交情的服務, 本該請他到我的經銷商客戶那邊採購,

不過是多付30%吧. 當初既然讓他進來, 就沒與他計較這些, 沒想到卻是

倒轉過來. 我打電話通知他來拿貨時, 他居然說, 你賣太貴, 我不要.

一個早上的攏貨, 玩我啊? 我沒有發飆, 淡定的對他說, 一直都是這個價錢啊,

我已經五年沒有調整價格. 你確定不要?

他說, 我確定. 那好吧.

我擺了三天, 這才將零件歸位, 又花了半天的時間.

沒多久, 他打電話來問, 我的貨呢?

估計是到處查詢, 沒有其他供應商有那些產品.

你不是說我賣得貴, 不要了? 我尊重你的決定, 全放回去了.

韓裔也非那種會對人低聲下氣的民族, 他好漢打落牙和血吞, 那個生意沒了.

另一位在南灣Gardena的客人, 有相當的規模, 老闆本是西裔, 退休後, 賣給

公司裡頭的兩位員工, 一位西裔, 另一位是日裔. 生意很正常的進行, 訂貨付款

也一直沒問題, 直到有一天, 日裔的Dave打電話通知我, 他們做不下去了, 將

公司賣給一個美國人叫做John. 所有對外的欠款自然是接手的人該承擔.

幾個月過去了, John沒有與我聯繫, 沒有下訂單買零件, 也沒有付到期的貨款.

我查了一下, 是三千多美金, 也不是那麼多.

我向另一位客人打聽, 他與John認識多年. 他說在John接手後, 付清了欠他公司

的錢, 他那時有提醒John,說是我的公司可以對他的生意幫助很大他最好別與

我撕破臉. 他最後的決定是, 不想付錢給我.

幾個星期以前, 另外一個客人向我拿了一些貨, 事後我查出他是替John

採購的. 我找上Jack向他說明為何我不願供貨給John, 請他與我合作.

上個星期, 經銷商的Erik來電問, John向他要我的零件, 顯然是Jack拒絕幫忙,

他尊重我的意見, 要賣他嗎? 我說, 對John說缺貨.

隔天Erik再次打電話來問, 說是John想找出一個方式來與我對話.

我回說, 無此必要. 反正不管他要什麼, 我都是缺貨, 哈哈.

今天鄰居有幾個53呎的拖車進來卸貨. 我出去外面盯著, 看著對方卡住,

進退不得.司機與倉管人員圍著商量,來取貨的卡車在外面等著,因為對面的拖車

堵在通道上,我出去請司機倒出去,然後再倒進我的裝卸台,十分鐘內, 我就裝上

要出給東岸的客人的貨, 讓卡車離開.

對面的送貨卡車司機已經有點不耐煩, 壓力在他們那邊.

我只是要讓他們清楚一點, 他們若想為所欲為, 那就準備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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