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侄兒Mike在十一月底帶著太太來美國參觀在拉斯維加斯的展覽.
我十一月中旬出差大陸回程經過台北時就已經獲知. Mike的高中三年
是在瑞士受教育, 大學四年在波士頓, 英文很流利, 因此在畢業後, 回台
接受一年的兵役後, 投身台灣的職場, 他具備的電子專業知識及英文能力,
讓他如魚得水, 前後受聘幾家公司, 都能應付裕如. 最後在鴻海的任上,
不習慣它的公司文化, 就接受老爸的徴召, 回自家工廠, 準備接班.
三十年前Mike的父親叔叔也是在退伍後, 進入岳父手創的工廠上班.
兩位舅子未曾在外頭歷練過, 在父母的庇蔭下, 也能蕭規曹隨, 將工廠
的業務接下, 經營了三十年. 岳父母就一邊看著, 一邊放手, 漸漸的居於
接受諮詢的位置, 不再過問日常的業務, 這一轉眼, 岳父也即將高齡九十.
在Mike起程前往大峽谷, 胡佛水壩轉拉斯維加斯的前一晩, 我讓他們留宿
在我家, 與他喝了一點小酒, 瞭解他此行觀展的目的及交換一些意見.
他說在台灣的業務已經很難做, 價格上節節下滑, 今年(2016)還有一些
工作, 明年的則是沒有一點頭緒. 舅子的工廠是生產工業用的變壓器.
根據我的瞭解, 他們的產品用途廣泛, 大樓, 高鐵, 高科技工廠, 都可以
用得到他們的產品. 他們的規模太小, 必須仰賴上手出去競標取得機會.
岳父年輕時跟著一位日本師傅學到了這些本事, 白手起家, 兩位舅子在大學
的主修都是商業, 不是電機的專業. 公司一路走下來也未曾聘用工程師,
大約是生意上沒有這個需要的緣故, 因此產品的提升也是有限.
Mike說他們手上在做的變壓器是聯電在台灣投資的最後一個廠, 2016年
以後, 重心會往大陸移, 不再規劃投資擴充台灣廠. 我也甫從報上得知,
台積電已經要到南京設廠, 將來在台灣也不太可能有新的投資, 加上政府
沒有大型的建設, 台灣的房市蕭條, 舅子的公司確實前景不佳, 這就是
Mike想到美國來觀展的原因, 目的是找客人. 我對他說, 先別將目標訂得
這麼高, 多看, 多請教展商, 找出自己的立足點, 再去想要怎麼切入.
Mike回來後說了他的看法, 說我是對的, 他們在美國市場沒有機會.
一些台灣的同行將重心轉到大陸去, 搭上了大陸這幾年蓬勃發展的列車,
靠著台灣產品金字招牌的餘蔭, 搶到了一些大陸生意, 同時也回銷台灣,
以更低廉的價格在市場上競爭. 這些情況讓舅子的公司業務, 雪上加霜.
現在想到大陸投資, 為時晩矣. Mike才三十出頭, 日子還長呢.
台灣這些高科技公司的往大陸轉移, 也有它不得已的苦衷. 它們的產品
必須運往大陸交給客戶, 但是台灣與大陸的服貿貨貿談判一直卡在立法院,
台灣產品輸出大陸需付關稅, 另一方面日本與韓國都與大陸達成FTA談判,
在價格上少了關稅, 使台灣的公司居於劣勢, 這就是台灣公司紛紛往大陸
轉移的背景吧? 在野黨千方百計的將這個議案在立法院擋下, 也不是服貿
貨貿本身有什麼問題, 他們也知道其重要性及其對台灣經濟發展, 人民生
活的影響, 就是不能讓執政黨獲取這個功勞. 我們等著看看這次政黨輪替後,
新政府是否會馬上與大陸簽這些協定, 簽了, 他打自己嘴巴, 頂住不簽,
台灣就往菲律賓化更進一步, 人民的生活會更苦. 一家大型的公司往大陸
遷移, 不僅影響到該公司既有的員工, 造成他們的失業, 像聯電台積電鴻海
這種超大型的公司, 還得加上它的上下游相關企業, 受影響的將是幾十億
的税收, 幾十萬個家庭的生活. 不是這些企業的員工, 一樣的要受到經濟
衰退的影響, 沒有人能置身於事外. 菲律賓有許多大學, 教育出來的畢業生
許多成了外銷他國的菲傭主力, 台灣是否也會朝著這個方向呢? 目前在大學
裏受教的台灣大學生, 他們畢業後, 迎接他們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前程呢?
一個社會的經濟不振, 沒有足夠的內需, 外銷衰退, 大家手上沒錢, 不管是
做網路銷售還是擺路邊攤, 小餅一塊, 争食者眾, 日子會更辛苦的.
舅子計畫在退休後, 靠著出租幾個商業房地產, 收取租金過日. 看看北加州
舊金山吧, 它的商業地產空置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當百業蕭條時, 如意算盤
要落空的. 前幾年加州的經濟不景氣, 州政府的税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
州長堅持不做赤字預算, 那就只能縮減許多公共服務. 我們見到州立公園
被關閉, 公立學校預算被削減, 導致學費上升, 社會福利預算取消減少,
每件事情都會影響到居民的生活, 別說政治與你無關, 讓不對的人當選,
後果是全民在承當, 沒有人可以豁免. XX黨的候選人太爛讓你投不下去?
那與禮讓對方當選毫無二致. 聽來悲壯, 實則愚昧, 哈哈.
分崩離析的藍營是無論如何不是狂熱團結的绿營對手.
藍營這次要吃敗仗是顯而易見的,選民要往火坑裏跳,誰也拉不住,讓他們跳吧.
有些人只在碰得頭破血流時才會學到教訓.台灣人要在失業率達百分之十後,
才會瞭解, 這些都是自找的. 但是台灣就算在這時醒悟了自己的錯誤, 恐怕
也很難回到過去的繁榮. 其他與台灣競爭的韓日大陸, 不曉得進步到哪裡,
台灣與他們之間的差距怕是要用十倍百倍的力氣來追回. 今天既然會落到
這地步, 我懷疑將來台灣人有這種智慧.
去年十一月下旬出差大陸後回台北與岳母間有一段對話, 她對我的兩個女兒
的歸宿感到安慰, 同時也表明了對她的大孫女的擔心. 她是大舅子的女兒, 比
我的大女兒小一歲, 目前在深圳一家美商供職. 我脫口而出, 她爸爸一天到晩
就是搬弄大陸人的不是, 冷嘲熱諷, 稱大陸人阿六仔. 她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就算有合適的大陸男生, 大概也不會考慮吧? 舅子對大陸的敵視立場會成為
女兒幸福的障礙, 他大概也想不到的. 岳母的反應很快說, 你這樣說很有道理.
哈哈, 我希望我是在放屁, 對台灣前途的大放厥辭希望是更大更臭的屁, 我
對台灣人的受苦, 沒有幸災樂禍之心, 畢竟我也是從這邊出來的, 我在外面
混了將近四十年, 行將就木, 就當成其言也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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