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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走了快四個星期了, 我離開紐澤西回到家裏, 重新投入工作,

轉眼也是十幾天. 這兩個星期來, 我還是按照多年來的習慣, 在

美西星期六的中午十二點, 打電話到老妹家, 即使老媽不在了,

成為孤單一人的老妹, 更是需要其他家人的關心. 葬禮結束後,

二哥的大兒子嘉彥打聽出我將離開回美西的日期, 向他姑姑提議

讓他的女友過來住一陣子, 給姑姑做個伴之外, 還可在餐廳的管理上

幫點忙. 我對姪子說, 姑姑目前最需要的是一個沉澱的空間, 只需要

有空時打個電話問好, 或是送個短信之類的, 不必特意的過來陪她,

那樣反而會對姑姑造成負擔, 姪子聽懂了. 老妹與我相較, 她比我吝於

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 總是要瞻前顧後, 擔心人家的感觸, 生怕說出去

的話人家不愛聽, 傷了人家的自尊, 辜負了人家的好意. 在我多停留的

幾天, 老妹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她的打算, 我能為她做的, 當然義不容辭.

老媽的後事簡單隆重, 前來參加告別式的親友也不算多, 但是禮堂的

佈置, 花圈的選定, 親友的接待, 儀式進行的擬定, 都需要事先的仔細

考慮安排. 我在通知親友的信件上就列出了花店的電話, 讓送花圈的人

自己打電話. 台灣的親戚則透過臉書的連繫, 即使不克出席, 也由我們

代理訂花圈. 那些不懂英語的親戚所送的花圈, 也需要有人以中文在

彩帶上標示, 事後將圗片傳回台灣, 以昭公信. 三哥的親家, 媳婦的母親,

以及自己的子女所送的花籃由他的大兒子嘉隆操刀. 嘉隆在台灣讀到大學

畢業, 寫的中文十分工整. 其他有需要的, 老妹則要我代筆, 反正我就是

顧前顧後的, 跟著她跑花店, 殯儀館, 在家幫她收朋友送來的花籃, 幫她

付小費之類的雜事, 也收集意見, 將沒考慮上的, 與老妹商量補齊. 葬禮

的前一天是美國人傳統的瞻仰(Viewing), 老媽的至親兒孫都從四方趕到了.

瞻仰是從下午四點到晩上八點, 那麼從七月九日的中午開始, 就會有親人

先到達老妹的家做停留, 不管當晩他們將宿於何處, 我們必須安排午餐及

晩餐. 隔天的告別式從早上十點鐘就開始入座, 我們也得考慮要準備簡單

的早餐. 這些事情只要一列出, 其實不是那麼難解決的. 我幫老妹煮了

一鍋牛肉, Viewing那天中午, 就是牛肉麵流水席, 當晩到老妹的餐館點了

幾道菜, 炒麵炒米粉, 餵飽了所有的人, 回家後, 泡糯米, 炒鹹菜, 隔天早上

做飯糰, 然後在告別式結束後, 在老媽喜愛的餐館裏聚餐, 將賓客一一送上

歸程, 雖然有點忙, 也做得相當滿意. 當天下午, 我與老妹回她家, 隨後的

幾天裏代替老媽為老妹準備早餐, 她多年來已經養成了只吃水果的習慣,

我對她的日常例行公事, 了然於胸. 老媽的後事雖然很順利的完成, 過程

也並非毫無波折. 首先就是三哥與我在花店中有了一番争執. 本來所有的

花圈生意是想集中給一家老妹很熟的花店, 奈何另外一家因為妹婿從加州

向他們訂購了一盆插花, 送給老妹來慰問老媽的去世, 就此獲知這個消息,

同時送了一盆花給老妹來表達慰問之意. 就因為這個人情, 三哥與我所訂

的花圈, 就被納入向這家採購. 花圈有大小高矮及擺置的位置之分, 在靈柩

兩旁最顯著最高的位置應該是與老媽同輩的長輩, 這樣來看, 只有我的姨丈,

我的岳父母及三哥的岳父可以排上. 三哥要將最高的三個先安排給自己,

引起我的異議. 我說你的兒女親家輩份高過我的岳父母嗎? 姨丈的又將往哪

邊擺? 雖說花圈的錢是各付各的, 我也不能花超過他的. 老妹事後聽了,

還說了我們幾句, 都是多大年紀了, 還能為這種事情吵? 在儀式中, 我們

安排了老媽的孫子女, 上台敘述與祖母的情誼. 最終是二哥的大兒子嘉彥,

三哥的女兒嘉俐, 及小妹的兒子宗賢. 我問過我的女兒, 她們都說自己不是

最好的人選. 她們一直住加州, 偶爾會飛到東岸看阿媽, 不若住在東岸的

這些堂兄姊弟們, 與阿媽有更多的接觸, 我也點頭稱是. 壓斷駱駝背的最後

一根稻草是在Viewing那天晩上, 我與老妹三哥在車庫外送姪子嘉彥回旅館,

談到他開的那輛二哥留下來的Honda Pilot, 嘉彥想換車, 因為擔心車子的

年份已老, 哩程也高, 怕會出問題. 我問他是否知道車子是在日本還是在美國

組裝的? 在日本組裝的日本車比較少碰上檸檬車, 因為日本工人比美國工人

敬業. 姪子不知道如何辨別, 我告訴他, 車號(VIN number)如果是以英文字母

J開頭的, 那表示在日本(Japan)組裝, 在美國組裝的是以數字0-4開頭.

話還沒說完, 就聽到三哥在我後頭發飆, 說我在耍什麼帥? 知道這個有什麼

了不起? 需要這樣張揚嗎? 我忍不住反譏了他一句, 是沒什麼了不起, 那你

為什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老妹臉色鐵青, 一言不發. 因為這樣, 隔天在老媽的

告別式上, 我很低調, 一言不發, 就怕又踩到人家的痛腳. 大家都離開後,

那天晩上老妹與我有了一番長談,她說,老媽多年來反覆的交代她,讓她告訴我

別與老三吵架, 說他就是那樣的人, 改不了的. 我突然警覺到老媽的用心良苦,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當著她的面, 兄弟鬩牆, 讓她為難.

手足七人中, 我管的閒事最多, 嘴巴也最不饒人, 但是我與老妹一樣, 對家裏的

人的事情, 不曾袖手旁觀. 老妹這輩子因為照顧生病的父親, 寡居的母親, 將

自己的婚姻耽誤了, 還讓老大, 老二及老三當成僕役提款機, 不時的消費.

當年老大與老三留在台北工作養家,若有短缺,我在出差大陸過境台北時,

也不乏私下周濟他們, 手足間互通有無, 無可厚非. 老爸的想法專注在孫輩的

起跑點要一致, 偏偏子女間能力不一,他一直都是擷長補短,能力最差的兒女接

受到老爸最多的協助.我與老妹只是在貫徹老爸的意願而已.這是我們的選擇,

並非我們的義務責任, 我相信老三誤解了. 老媽已經不在了, 再也不會有人叫

老妹到紐約的中國城買魚翅海參回來款待三哥.我也不願意再提供資金注入

公款讓三哥三嫂假公濟私, 好似父母都不是他們的, 家裏的事要請他們來做.

嘴裏吃著我提供的善意, 還不忘抽空來糟蹋我, 拿我當兄弟嗎? 台灣人何時

變成這個樣子?最近出讓的一筆在桃園的土地,老三得到補償,就直接納入私囊,

一聲不吭, 忘了我們也是繼承人嗎? 他是愈來愈像老大.

這些事情讓我一再的反省自己,許多我錯了.我不該恃才傲物,消遣三哥的見解,

讓他覺得臉上無光. 就像老妹說的, 一家人各自管自己的事, 再怎樣, 好壞都得

自己來承擔. 人家不爽我, 閃我, 那是我自己糊塗, 越俎代庖, 踩了人家的紅線,

罪有應得. 那好, 以後就對他們一家的事情視而不見了.

老妹還不忘打我一槍: "不, 你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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