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前去了一趟紐澤西, 為老媽九十四大壽慶生. 她的生日在除夕,
因此這些年來都是我與老媽過農曆年, 沒有讓老婆回台北娘家與父母
團聚守歲. 三月中旬是岳父九十大壽, 他婉拒了後輩為他熱鬧慶生的
想法, 只願意與最親近的家人靜靜的度過這一天. 那麼老婆就會按例回
台北三個星期, 大約也是帶著父母, 隨同所有的姊弟出遊, 我們當婿媳
的留守, 給他們更寬廣的空間. 岳父是一位比較不擅言詞, 感情內斂的
人, 需要我像這種多話的人來引出他的話頭, 哈. 老媽就不同, 我的多話
大概是得自她的遺傳. 現在她也是老態儘露了, 耳朵很背, 又不願戴助
聽器, 與我大聲小叫的, 雞同鴨講, 有如九二共識, 各自表態. 她的膝關節
也更加退化, 在屋裡用助行器的時候愈來愈長, 健康檢查所顯示的各項
指標都還好, 沒有大問題, 但是我不得不開始想那些以前不願觸及的問題了.
我問老妹, 這些年來她先是照顧老爸, 老爸走了後, 將老媽接來美國奉養,
一轉眼就快三十年了, 老媽百年後, 她的下一步規劃如何? 這已經不是遙
不可及的事. 從老媽目前的狀況, 以及老妹對她的盡心, 再五年, 甚至十年?
我想知道她自己成為一個人時的計畫. 她在美國東岸有許多對她敬愛的姪輩,
就算老媽不在了, 這些後輩也會繼續來探望她. 二哥住在紐約的兒子還對她
說, 請姑姑將他當成退休的安排之一, 哈哈, 好孩子, 這一路來沒有他姑姑的
照拂, 他不會有今天, 對他來說, 這位姑姑比親媽還要照顧他.
老妹說, 她會好好的思考這個問題.
住在北加州的小妹是在2009年因罹患乳癌去世的. 小妹的一兒一女在成長的
過程, 一有空就往紐澤西跑, 與這位阿姨很親. 小妹在病榻彌留之際, 還要求
姊姊照顧好她的兒女.小妹的未竟之願是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穿婚紗出嫁.
那年宗儀(小妹的女兒)已經有了一位交往了五年的男友, 男孩是獨子, 也沒有
其他的姊妹. 父親是從台灣來的牙醫, 家中講的語言是閩南話, 我的妹婿是
山東人. 當小妹的喪事告了一個段落, 我應老妹之託, 以舅舅的身份向Eric
徴詢他的意向, 他當時說, 男孩當以立業為先, 沒有事業無以給宗儀承諾.
好吧, 有志氣, 雖然我不以為然. 他是剛畢業, 正在接手父親診所的菜鳥牙醫,
宗儀是畢業多年有證照及一個好職業的藥劑師, 兩個人同心來成立一個家庭
會有困難? 何況都是高薪的職業? 我不再過問.
年復一年, 一直沒有消息. 2012年底, 接著2013年初, 我的兩個女兒相繼訂婚,
老妹更是坐立不安, 宗儀比我的小女兒還要大一歲, 交往了這麼多年, 也做事
這麼久了,究竟在遲疑什麼?老妹的不耐一升上台面後,就劍及履及的追問宗儀.
老妹碰了一個很硬的釘子, 便從此撒手不管.
2015年終於傳出了宗儀的好消息 婚禮訂在今年的二月十三日,
我在二月十日離開紐澤西回南加州,二月十二日偕同老婆搭機北上到舊金山,
同行的還有大女兒及女婿, 小女兒也從巴爾地摩飛過來, 小女婿與其同僚正往
飛枝群島義診,無法前來. 宗儀的表兄姊妹幾乎都到了, 除了三哥的長子
因為岳父剛在台灣過世, 正守重孝, 不克前來.
老妹在整個籌備的過程,就取代了宗儀的媽媽的位置,一步步的給她諮詢,為她
添購行頭, 一直到婚禮當天早上, 看著宗儀化裝完畢, 穿上婚紗開始拍照, 她才
帶著另外一位未婚的姪女嘉俐回旅館整理自己.
嘉俐是三哥的女兒, 與小女嘉伶, 甥女宗儀同年.
看著妹婿帶著宗儀在聖潔的音樂中進場,老妹與我們心中都有一份驕傲,
好漂亮的新娘, 同時也是一絲的解脫, 等了整整七年才等到這個時刻.
新郎Eric是舊金山巨人棒球隊的球迷, 他的二舅在獻辭祝福時, 就以之為噱頭,
戲言這個結合是新娘打了全壘打(Home Run),新郎被三振出局(Strike Out).
當時第一個浮上來的想法是:老兄,你引喻失義了,是我的甥女故意投四壞球,
保送Eric上壘的吧(Walk him)? 哈哈.
第二天姪女嘉俐也說她不知道他(舅舅)是什麼意思? 但是讓她聽得很不舒服.
舅舅也很自傲的提到, Eric有好幾位表兄都是牙醫.
他不知道的是,當天出席的許多妹婿的朋友,都是在矽谷德高望重的PHD, 哈.
小輩沒這個心思, 大人卻計較上了.
第二天的一個歡送客人午餐聚會, 我們因為趕飛機, 沒有參加.
老妹敘述, 妹婿的親家一直在追問宗儀的表兄弟姊妹的現況.
我們這邊下一代是沒有牙醫, 藥劑師只有一位, 就是宗儀.
但是點了五位醫學博士給他們參考, 哈哈.
老妹也動氣較真了, 她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
大概是要讓Eric的舅舅們別小看低調的我們, 哈哈.
我相信他們會收到信息的.
老妹與我是否操心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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