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 今年的第三個星期天, 是美國的父親節.
我知道母親節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 多年來當媽媽的在這特別的一天
是很受優待的. 我一定會帶全家出去飽餐一頓, 女兒還小時, 也會做張
卡片送媽媽, 幫媽媽做點家事, 甚至做出更大的犧牲...在這一天不與
媽媽頂嘴. 父親節一直要到她們上了大學, 畢業有了工作收入後, 我才
有機會接受到一點關注. 一早我就先祝賀遠在巴爾地摩的新上任的父親,
我的女婿, 他們馬上以視訊亮出小孫子回報我. 大女兒及女婿在前一天
就帶著兩位父親與一位母親,到韓國烤肉店,先行慶祝,老婆還在小女兒處.
住在紐澤的三哥家人, 也選擇在這一天到老媽與老妹家中一同慶祝.
平常三哥與他的女兒都是固定的在星期六過來探望老媽.
星期天晩上八點, 我正在安頓狗狗, 讓牠們就寢, 我的手機響起.
我拿起來一看, 是住在紐澤西的大妹. 美國東岸是晩上十一點.
一般都是我打電話過去, 我很怕接到她的電話, 因為老媽與她住一起,
尤其是這種時間. 我心中有一絲不安.
"有事嗎?"我直截了當的問, 前一天中午才與她聊了一個多小時, 沒異狀.
"媽媽在晩上八點用救護車送進醫院, 目前在ICU搶救", 老妹說.
"情況好像不妙, 醫生幫她插管, 因為老媽呼吸困難, 做了一些檢查, 結果
還沒出來, 大概要到明天才會明朗. 老媽在血液檢驗中, 有中風跡象"
當天下午, 老妹回到餐廳上班, 臨走前, 要姪子嘉隆將樓下一個監視鏡頭
移到樓上老媽的房間裡, 她可以用智慧手機, 通過網路, 開啟操控鏡頭.
這樣對老媽在家中的動靜就瞭若指掌. 有幾次老媽在家中跌倒, 自己無法
起身, 就在地上躺了幾個小時等到老妹下班回家, 這促成了老妹裝了監視
鏡頭. 星期天心血來潮, 將一個移到老媽的房間, 因為覺得這幾天老媽好
像體力不濟, 早早的就上樓休息, 老妹有些不放心. 就在七點多第一次查
看時, 覺得老媽在床上輾轉反側, 呼吸好像有困難, 於是打電話給還在
老妹家中的姪女嘉俐, 讓她上樓去查看. 嘉俐也覺得不對勁, 立刻打電話
給當醫生的堂哥嘉彥, 我二哥的兒子. 他問了嘉俐一些外表的狀況, 量了
血壓心跳, 立即要嘉俐打911叫救護車, 同時通知在餐館的姑姑回家.
兩分鐘內, 警察比救護車先到, 這驚動了左鄰右舍.
大妹隨著老媽的救護車到了醫院的急救室(ER), 老媽馬上被推進ICU,
醫生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要插管嗎? 老妹早就受到姪子嘉彥的交代, 插管
非常重要, 許多醫生因為麻煩, 不肯做. 對老媽的處理, 除了肺插管, 提供
氧氣之外, 在初步的血液檢查中就已經知道有肺感染, 血液不太流動, 也
有中風的現象, 因此用了幾種藥在輸液裏, 一個是抗生素, 緊急治療感染,
另一種Blood Thiner是將血液的濃度稀釋, 醫生懷疑血管有阻塞. 還有就
是老媽的血壓太低, 心跳不正常, 要靠藥物來穩定下來. 剛送進醫院時,
老媽是清醒的, 對所插的管子厭煩, 一直要將之拉出, 醫生只好用鎮定劑
讓她入睡, 到了隔天早上, 主治醫生來找老妹談話, 所做的檢驗已出來,
老媽的問題起源於心臟的不正常, 血壓太低, 讓輸到全身的血液不足, 這
就造成器官缺氧, 開始出現了功能上的衰竭, 老媽出現呼吸困難的現象,
只是我們在外表上可以見到的, 血壓太低也有量到. 姪子嘉彥在第一時間
就懷疑是中風, 而插管肺部, 提供氧氣也是最關鍵的一個處置, 沒做那個,
今天老媽或許已經不與我們在一起. 主治醫生的意見是情況已經非常嚴重,
肺與腎已經衰竭, 老媽無法自己呼吸, 排出的一點尿液是紅色的, 那表示
腎沒有發揮功能, 同時體內的感染指數非常高, 肺部有積水現象. 醫生說,
你們心裏要有準備. 老妹隨後打電話給我, 我還能說什麼? 我對老妹說,
問問嘉彥吧? 若是完全沒有機會,那就別讓老媽痛苦,找個適當時機,拔管.
這是星期一早上老妹與我的交談. 此時, 姪女嘉俐, 已經通知了所有的
堂表兄弟姊妹, 二哥的女兒及女婿在星期一下午趕到醫院, 他們住紐約,
一個小時的車程. 姪女婿是醫生. 住洛杉磯的大女兒也來電說買了機票,
當晩飛過去看阿媽, 星期三晩上回來, 小女兒與老婆也帶著剛出生滿月
的孫子星期二清晨開車往紐澤西, 四個半小時的車程. 小妹的女兒也在
星期二這天, 要去西班牙渡蜜月, 轉機時, 與夫婿順道來看阿媽, 沒有人
告訴她阿媽入院的事. 外甥女宗儀是臨床藥劑師(Clinical Pharmacist),
就是在醫院裏與醫生一同工作, 有許多這方面的經驗.
星期二小女兒嘉伶到了醫院, 向護士要了些數據, 與醫生談了一下, 瞭解
狀況, 然後見到老媽開始排尿, 尿色趨於正常, 腎開始在恢復功能, 她對
媽媽說, 阿媽的狀況不是那麼糟.
嘉伶, 嘉彥, 宗儀, 及姪女婿Michael在電話中交換意見, 最後形成的意見
是阿媽目前的狀況看起來雖然不好, 但是一直在改善, 何況才住院十幾個
小時, 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形成最後的結論, 他們認為再等幾天, 繼續治療,
希望所有的數據會扭轉過來, 如果不是正面的結果, 那麼也算是給自己及
老媽一個機會, 我們一家人, 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擊敗放棄的人,
希望老媽在多年來對我們的教導後, 再挺身領導我們, 做一個示範.
老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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