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南加州落腳後, 沒有立刻買房子, 最初三年是每年在搬家. 當時
因為女兒們還未就學, 我們的事業前景未明, 也不敢冒然做出決定. 後來
大女兒上了一年級, 我們算是穩定下來, 就決定到東邊靠近姨子住的地方
找合適的房子. 老婆內向, 不易交新朋友, 我想融入主流社會快些, 因此
不考慮住在華人太多的地方買房子. 我本可以選擇離我大姊住的地方近些,
這種時刻, 男人做出一些讓步, 可以表現出胸襟, 哈. 就選了與姨子住在
同一個城市, 兩個女兒從小學開始, 讀到高中畢業, 進入大學, 一住十七年.
在南加州買的第一棟房子是在一個兩百戶的社區裏, 有共用的小公園, 球場,
游泳池等, 每個月要繳維護費用(Association Fee), 快三十年了, 從75元
升到一百二, 還算合理. 這種社區, 雖是獨門獨戶, 因為地小, 一棟挨著一棟,
沒什麼隱私, 夫妻吵架, 四鄰皆知, 也因為接觸的頻繁, 與鄰居之間的關係
就十分密切. 散步溜狗時相遇, 都會寒喧, 社區裏中國人極少, 大概不會超過
五家, 以年輕專業人士的中產為主, 許多人的小孩可能還在學校同學.
在這樣的環境裡, 鄰居相互照應就成了很自然的事. 那個小城Upland在八零
年代末期, 治安極好, 一年只有三件竊盜案, 都是自己車庫門大開, 讓人順手
牽羊, 倒是沒有其他嚴重的問題, 若硬要說的話, 那就是警察太閒, 到處開
交通違規罰單, 令人詬病.
那時我還有抽煙的習慣, 半夜醒來, 會走出前門, 在Porch裏陰影中大抽香煙.
我不能在車上及家裏抽煙, 這是與老婆多年來的共識, 我一直遵守.
深夜裏空氣清新, 讓我腦子清醒, 萬籟俱寂, 偶見土狼(Coyote)從門前路過,
也聽過狼嚎梟啼, 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也包刮了一些見不得人的行為.
有次見到一輛車, 緩緩的開到我前門馬路對面的路邊停下, 下來了四個年輕人.
我看到車時, 它的大燈未開, 似乎想隱藏什麼, 這就讓我注意上了, 每個人手上
都提著一個塑料袋,往我右前方的鄰居走去 那一剎那,我明白他們想幹些什麼?
我從暗影中走出時, 將他們嚇了一跳, 我說" I wouldn't do it ". 他們想將袋子
裏的一捲捲廁所衛生紙, 拋向樹上, 讓我的鄰居前院, 掛滿了衛生紙. 這在美國
是一個很普遍的惡作劇(Prank), 幾乎都是無聊的高中生在幹, 因為初中生還沒
有車子開, 都是洋人, 亞裔父母管得嚴, 沒有機會.
對房子沒有任何破壞, 只是要花時間清理, 挨整的人 咬牙切齒,但無奈何 警察
一般不管這種事.多年前幾個小孩在聖誕節前,跑到人家的前院偷取一些裝飾的
霓虹燈,這就超過了房主的容忍限度,大概也非第一次,那次就發生了意外,
一位在高中打美式足球的四分衛, 被房主一槍打死, 非常不幸.
聽了我這樣一說, 那四個人轉身上車, 馬上離開.
一個星期後, 我的前院被光顧, 掛滿了白白的衛生紙.
2004年搬到現址. Claremont是一個比較老的城市, 就在Upland的左邊.
北Claremont的房子比較大, 也沒有Upland那麼擠. 我的房子不在路旁,
閒雜人是不被允許使用通向我的房子的私人道路, 十一年來不曾有過問題.
去年左鄰的美國人Russ將房子賣了, 我與老婆每天從左邊穿過鄰居的空地
經過這棟房子, 卻從未見過新的房主, 偶而會看到車子停在門前環形車道.
我的左鄰也是一棟大房, 五千平方英尺, 接近3/4英畝的地.
今年三月老婆回台北探親, 我在某個星期六下午带狗散步, 終於碰上.
是一對從早年從台灣移民過來的同鄉, 兩個成年未婚的女兒投資買給父母
將來退休住的, 還沒有搬進來, 只是每個星期過來收收信件, 拖出垃圾桶.
今年這條小街的另一間也賣給了從杭州過來的中國人, 年紀很輕, 做房地產
生意, 剛剛完成改建裝修, 還在等有線公司來裝線, 也沒入住.
去年與我後院相背的那戶也讓中國人購走, 近來老是將高爾夫球打到我後院
來. 他的地也不小, 但還沒大到可以練高爾夫球, 我只將球扔回去, 還未出聲.
我的前院是塊空地, 沒鄰居, 左邊及後面都是中國人, 馬上可以組聯誼會了.
昨天早上六點鐘出門散步, 赫然發現左鄰掛滿了衛生紙, 顯然是星期六凌晨
這些吃撐了的小鬼又出來搗蛋. 左邊是一位孀居的印度裔婦女, 沒有能力,
正對面是一家剛搬進來沒幾個月的年輕白人, 大概事業很忙, 很少看到大人,
媽媽及三個年輕小孩時常在前院玩.
我的經驗是, 這些搗蛋的小孩, 一定會在白天的時候, 回到現場來欣賞他們
的傑作, 就像縱火者, 也一樣會回到現場, 看著火燃燒, 得到心理上的滿足.
就是不能讓他們如意. 我在七點半回到家裏, 立即帶著我那十三呎長的釣竿,
到隔壁迅速的將掛在枝椏上的衛生紙挑下, 放進垃圾桶裏, 一個小時內, 恢復
原狀, 沒有任何跡象指出發生過任何事情.
本星期我的鄰居沒有過來,今天是美國的父親節(每年六月份的第三個星期天),
我估計他會很忙. 這樣的小事我就幫他解決, 不必驚動他.
鄰居本該相互照應, 何況我們又來自相同的地方, 不能讓美國人等著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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