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兩次的出差都固定在四五月間及十一月中. 原因無他, 這個時段
大陸及台灣的氣候比較溫和. 在美國南加州住久了, 很難適應台灣
濕冷的冬天及悶熱的夏天. 與大陸來往的工廠, 其實都合作了多年,
基本上沒有大的問題, 需要我不遠千里, 親自跑一趟. 也就是多年的
朋友, 一年見個兩次面敘敘舊, 如此而已. 這一兩年來, 在台灣有了
些新朋友, 也就讓我更期待此行.
過去我一到大陸, 我的出口代理小陳都會換些人民幣讓我帶著, 以便
不時之需. 那邊的操作上, 有時需要支付廠商一些現金, 因此我放了
少許的錢在那邊, 讓小陳統籌一切. 去年十一月我過去, 小陳沒有
按例交給我人民幣, 他說反正他隨時都在我身邊, 有什麼費用, 他會
用他的銀行卡來支付. 我身上還有幾百元從上次的出差剰下, 所以
沒有堅持, 反正我離開前, 大家結算一下便是.
這一次因為需要, 我讓他帶著我到一間他的朋友開的玉石店去選購
幾個翡翠項鍊墜子. 小陳的朋友不在店中, 店長帶著兩位小妹看店,
店址在福州有名的三坊七巷景區中, 遊客如織, 我們到達時, 店中沒
有其他客人. 同行的還有小陳提拔的公司辦公室主任小王, 年紀不大,
約四十五六. 我也結識他多年.
我挑了四件, 每件的價格約在七八百人民幣之間, 就交給小陳拿去結帳.
我繼續看著窗櫥內那些上萬的精品, 想著, 大陸人這二十多年來的進步
也令人刮目相看, 我是買不起這樣的東西的.
一面看著, 耳邊聽到小妹對小陳說...總共是兩千零六十...
等一下, 每件至少七百, 四件至少要兩千八, 怎會只有兩千零六十?
這些年來, 我在南加州, 週末時偶而也會與連襟姨子打衛生麻將,
心算能力還沒鈍化.
我抬起頭來, 還未出聲, 就見小王將食指比在嘴上....噓.
他的手指還未放下, 我已經發聲 : 小妹, 妳再算一次.
小王跺腳, 哈哈.
原來是三千零六十, 計算器顯示的數字太小, 三看成二.
我這種年紀怎能佔小妹便宜?
這句話有語病....我怎能讓小妹蒙受金錢損失?
離開店後, 我想著要給小王一個台階下, 就說:
陳總是用銀行卡付賬的, 資料全在, 躲不掉的, 所以這個
便宜佔不得.
如果是付現, 拍拍屁股走人, 小妹就得自認倒楣.
小王點頭說, 薑還是老的辣, 哈哈.
他不會知道, 我這個奸商可以找出各種理由不佔人便宜.
小陳在我離開福州載我到機場時說了一件事.
他說前一陣他空運一批小馬達給一個英國的客戶, 結果
客人在收到後, 傳真來說, 東西做錯了.
客人下的訂單是24伏的電壓, 但是工廠生產運出的是12伏.
小陳下到工廠的訂單沒錯. 工廠經手的小伙子沒看仔細,
就下給生產部門12伏的規格.
12伏與24伏的產品都是這個客人採購的產品.
送錯的他們不退, 下次依然可用, 但是他們急需正確的24伏要
馬上趕出空運, 這個空運費, 客人不願意付.
工廠老闆也不願承擔這個損失, 就讓經手的小伙子吃下.
這等於是他兩個月的薪水.
小陳將這個小伙子叫到他的辦公室來......
我插嘴 : 你幫他付了?
小陳看了我一眼說, 你與我是一樣的人, 所以心意相通.
他給小伙子上了一課, 避免他在將來的工作中再犯相同的錯誤.
小伙子回到公司向老闆說出一切.
老闆決定從那次訂單開始, 給小陳的價格, 全面性的降百分之五.
小陳第一次見到我時才26歲, 年輕有為, 意氣風發.
這許多年來, 不知不覺中受我荼毒.
近墨者黑啊,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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