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足在一個很親密的環境下成長. 父親是公務員, 雖然沒有很多的經濟資源,
待我們七個小孩可以說是盡心盡力, 公平對待. 除了老大比較顧自己外, 我們六人
終生都能相互考慮照顧. 我承認因為我的么子身份, 從小或許比二哥, 三哥多擁有
一輛小三輪車, 多了一些機會跟上父親上台北探親. 長大以後, 回想成長中的一切,
心裡會有一絲歉疚. 他們的狀況不好時, 我會盡力的幫助.兩個妹妹在對手足的情義
上, 其實比我還要徹底.當年兩個姊妹看到台北的老大日子快過不下去了,私下商量
將小妹的房子拿出來做二貸(Equity Loan),借給老大三十五萬美金解決問題,差點
沾了一身腥. 姊妹有情, 兄弟卻無義啊. 格友水木說的對, 手足不一定情深. 月初到
紐澤西探望老媽, 與老妹每晚聊天, 赫然發覺我們在許多方面是極其的類似.
老妹看到二哥因為缺乏人手而所經營的餐館危危欲墜時,毅然辭掉了她在水公司的
工作, 幫二哥經營. 兄妹倆一內一外, 分掌廚房與前檯, 就這樣將業務做起來了.
二哥過世前的幾年, 已經不再下廚房動鍋鏟,平日就是監督廚房的操作,偶而幫幫送
外賣的小弟, 晩上回家作帳, 大妹在前檯招呼一切, 比較累. 就有這麼一次, 小鎮裡
的大公司M & M巧克力, 有人打電話訂了幾份午餐外賣.二哥送過去.一個菲律賓裔
的員工出來結帳, 堅持要二哥給他20%的折扣,還抱怨二哥給其他的顧客減價卻不
給他.這下子二哥的土性子發作了,對這位白目的客人說,沒有老闆的授權,他不能自
作主張, 請他再向餐館打電話, 便拎起飯菜, 揚長而去, 讓此人手足失措, 哈哈.
那天這筆外賣,讓送外賣的小弟帶回家.從此這位老兄便不能再幫同事訂飯了.
二哥過世後, 老妹將壓力頂住, 繼續經營下來. 她一臉的笑嘻嘻, 待客人如朋友,
也讓有些人誤判了她的個性, 以為她是軟柿子.
就有一個這樣的印度婦人, 在收到外賣後, 打電話來抱怨東西不好. 說是炒飯裡的料
很少, 味道也很奇怪, 她要退錢. 老妹說可以, 便用原先她付款的方式, 將那份飯菜
的錢退回到她的信用卡帳戶. 東西不要了, 免得多花一個人力做無謂的事.
沒多久, 這位婦人再訂了相同的炒飯, 又打了電話抱怨相同的事, 做出相同的要求.
這次老妹親自出馬, 到她家去回收不合她意, 不好吃的炒飯.
老妹說, 她已經吃了三分之二, 牛肉及蝦子全挑光不剩, 這叫不好吃嗎?
老妹當場退了錢, 順便對她說, 我們的餐館無法滿足妳的口味, 以後請別再打電話
來訂餐了. 當天她的地址列入拒絕往來戶, 接電話的人都知道, 哈哈.
老妹的小餐館在那個小地方是排名中餐類第一, 這種二流的客人, 不要也罷.
多年前, 我有一位韓國籍的小客人, 本來依據我當時的想法, 這樣零碎的生意, 還是
推介到我的經銷商那邊, 對我而言是麻煩多於利潤. 大部分的小客人希望直接向源頭
採購, 以便在價格上得到一些優勢. 我讓他進來的原因是大家都有相同的文化背景,
胳膊總是往內彎的嘛. 韓國人自古受中國文化的影響很深, 許多事情上鳩佔鵲巢,
差點連孔子都成了韓國人了. 我時常在想, 極度的自大是否因為極度的自卑呢?
這次韓國客人傳來了兩份寫得密密麻麻的訂單, 四十多種產品. 每一種三五個, 最多
不會超過十個. 我花了兩個小時將貨攏齊, 包裝好, 將請款單傳給他, 請他派人過來
取貨. 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開始質問何以我的產品價格提高了? 我說, 沒有啊.
我已經三年沒有變動價格, 利潤快被匯率變動吃光了.
你有意見嗎? 我問他.
他說, 我不要了, 可以嗎?
我說, 可以. 但是你確定嗎?
他說我確定.
好吧. 我花了一個小時將所有的東西擺回去.
過了一個星期後, 他打電話來問 : 我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哈哈. 怎麼了? 其他的地方沒有賣你需要的零件嗎?
去找我的經銷商吧, 只不過是多付一倍的價格.
雖說做生意時, 和氣生財, 也並不代表可以任人拿捏.
少了那筆生意, 我可能要少吃幾塊肉. 沒有我的合作,
你的生意還做得下去嗎?
我們兄妹都與人為善, 但是被逼到牆腳, 土性子還是有的.
這位韓國客人在外頭說我很傲慢, 哈哈.
謝謝. 對你而言, 一點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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